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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（第1页）

我站在原地等。脚边有一个井盖，我怕掉下去，就用脚尖在井盖边上画圈圈。一个圈，两个圈，三个圈。我等了很久很久。太阳从头顶，跑到西边的房子后面去了。天，一点一点变暗了。卖冰激凌的车也开走了。姐姐还没有回来。我好冷，肚子也好饿。我从口袋里，拿出早上姐姐给我的那个肉包子。它已经被我捂得不成样子了，软塌塌的。但我一直没舍得吃完，还留着一半。我想等姐姐回来，分给她吃。天，开始下雨了。雨点不大，但是很密，打在脸上冰冰的。身边的人都撑开了伞，或者跑去躲雨了。只有我一个人，还站在那里。我把肉包子紧紧地抱在怀里，怕它被雨淋湿了。雨越下越大。我的衣服，头发，都湿透了。好冷。就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，我看见了姐姐。她就站在马路对面。没有打伞，浑身都湿透了，像一只掉进水里的小猫。黑色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，脸上的妆也哭花了，一道一道的。她就那样，隔着一条满是车灯的马路，定定地看着我。过了很久，她终于朝我走了过来。车灯晃过她的脸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。她走到我面前，什么也没说。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半个包子，狠狠地咬了一口。然后，她蹲在地上，抱着膝盖，哭了起来。哭得好大声，好伤心。像要把身体里的水，全都哭出来一样。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。我走过去，伸出我的小手，笨拙地给她擦脸上的雨水和泪水。我嘴里重复着妈妈以前哄我时说的话：“姐姐…不哭…阿航…在。”她哭得更厉害了。但是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。那一刻，我闻到她身上的雨水味。好像…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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