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是血腥味的。
残破的帅旗在呜咽,卷刃的钢刀在哀鸣。
三百个活下来的人,拖着三千人的尸骸与荣耀,从大漠深处一步步挪回了人间。
鲁子瑜就在这支队伍的最前方,他像一尊被血浸透的雕像,早已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。
胯下的战马在流泪,他手里提着的大单于首级,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,正空洞地望着云州城的方向。
他赢了。
他带着这泼天的军功,回来捉他的月亮了。
当他终于勒马停在城下,抬头仰望的那一刻,时间,仿佛被冻结了。
城楼之上,最后一缕夕阳,正温柔地笼罩着两个人。
孟玉瓶,一袭素衣,风吹起她的发梢,宛如一幅淡墨山水画。
她身旁,是同样卸下戎装的陆衍。
那画面,温暖、静好,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。
而他,和他的三百残兵,就站在这幅画的阴影里,像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、肮脏的恶鬼。
陆衍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掷下城楼,随即转身,用一种鲁子瑜从未见过的、虔诚到近乎卑微的目光,凝视着孟玉瓶。
他单膝跪下,声音穿透了风声,穿透了战场的喧嚣,清晰地,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,扎进了鲁子瑜的耳膜:
“小姐可知,当年若非孟家蒙冤,按照父亲与老将军的约定,你……早已是我的妻。”
他从怀中,取出了一份微微泛黄的婚书,双手奉上。
夕阳下,那上面的朱砂印记,宛如一滴从未干涸的血泪。
“如今,奸佞已除,国贼授首。陆衍,恳请小姐,允我履行这份迟到了七年的婚书。”
孟玉瓶看着那份婚书,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,她没有动,也没有说话。
只是,一滴眼泪,不受控制地,从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,悄然滑落。
就是那滴泪。
像一盆滚烫的岩浆,从头到脚,浇在了鲁子瑜的身上,将他所有的骄傲、功勋、希望,都焚烧得一干二净!
他仿佛产生了幻听,听见满天神佛都在嘲笑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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