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伟被监察部的人带了进来。
他已经换下了一身名牌,穿着车坊的普通工服,脸上没有了丝毫血色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,萎靡不振。
他看到我,再次“噗通”一声跪下,这一次,他没有哭喊,只是用额头一下一下地磕着地面,磕得砰砰作响。
“弟,我错了,我猪狗不如,我不是人。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姑妈,对不起死去的我爸……”
他一边磕头,一边忏悔。
如果是在几个小时前,看到他这个样子,我或许还会心软。
但现在,看着他,我只觉得无比的恶心。
我没有让他起来,就让他那么跪着,磕着。
直到他额头见血,声音嘶哑,我才缓缓开口。
“张伟,我问你,我林辰,这些年待你如何?”
张伟身体一僵,哽咽道:“弟待我恩重如山。”
“我让你从一个月薪三千的学徒,做到年薪百万的店长,给你配车,给你分红,让你在亲戚朋友面前风光无限。我有没有亏待过你?”
“没有……弟对我,比亲兄弟还亲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我的声音陡然提高,充满了失望和愤怒,“为什么要伙同一个外人,来掏空我的家底?那是我父亲留下的产业!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吗?”
张伟泣不成声:“我……我鬼迷心窍……都是沈月,她说……她说反正你钱多,我们拿一点,你也不会发现的……她说等我们攒够了钱,就自己出去单干,再也不用看你的脸色……”
“看我的脸色?”我气笑了,“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?你的欲望,到底有多大?”
“我错了……弟,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他除了说“我错了”,已经说不出任何别的话来。
我看着他,心中最后一点念想,也彻底断了。
我摆了摆手,对高天正说:“让他起来吧。”
张伟被扶了起来,他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我,以为我准备原谅他了。
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,放在桌上。
“这里面有一百万。是我替姑妈给你的,算是,全了我们两家最后一点情分。”
张伟的眼睛亮了一下。
但我的下一句话,就将他打入了无底深渊。
“拿着这笔钱,离开这座城市。从此以后,你我之间,恩断义绝。我林辰,没有你这个表弟。天源集团,也永远不会有你这个人。”
“不!弟!你不能这么对我!”张伟疯狂地摇头,“你把我赶走了,我什么都没有了!我怎么活啊!弟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!”
“机会?”我冷冷地看着他,“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?路是你自己选的,张伟。做错了事,就要付出代价。”
“至于你怎么活,那是你自己的事,与我无关。”
我不再看他,转身对高天正说:“老高,送客。”
张伟被两个监察人员架着,拖了出去。他的哭喊声,咒骂声,求饶声,在走廊里回荡,然后,渐渐远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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